《法制周末》采访史立臣

近日，知名医疗器械公司美敦力(上海)管理有限公司被指价格垄断，被国家发改委罚款1.185亿元。这是我国查处的第一宗医疗器械价格垄断案件。

公开资料显示，美敦力是公司总部位于美国的一家跨国公司，在中国内地设有10个办事处，其主要经营业务包括心脏起搏器、胰岛素泵、脊柱植入物、大脑起搏器等医疗器械，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医疗器械公司之一，而美敦力(上海)管理有限公司，为美国美敦力公司(Medtronic)(MDT.N)的中国区子公司。

根据国家发改委公布的信息，美敦力在中国境内市场采用转售的方式销售医疗器械产品，其交易相对人包括平台商和一级经销商。现查明，至少自2014年起，美敦力通过经销协议、邮件通知、口头协商等方式，与其交易相对人达成垄断协议，限定相关医疗器械产品的转售价格、投标价格和到医院的最低销售价格，并通过制定下发各经销环节的产品价格表、内部考核、撤销经销商低价中标产品等措施，实施了价格垄断协议。美敦力还采取了纵向限制销售对象和销售区域、限制经销竞争品牌产品的措施，进一步强化了纵向价格垄断协议的实施效果。

国家发改委认为，美敦力与其交易相对人达成并实施固定向第三人转售涉案产品价格、限定向第三人转售涉案产品最低价格的垄断协议，违反了反垄断法第十四条第一项、第二项的规定，且不符合反垄断法第十五条规定的豁免情形和豁免条件，国家发展改革委依法责令美敦力立即停止实施价格垄断行为，并处2015年度涉案产品销售额4%的罚款，计1.1852亿元。

发改委称，在调查期间，美敦力主动制定了整改措施，全面取消转售价格限制，允许平台商直接向终端销售，不再限制经销商向跨区购买者进行销售，在具有市场力量的产品经销中取消排他销售限制，修订经销协议、招投标管理制度、经销商管理政策有关规定，加强员工反垄断培训，完善公司反垄断合规体系。

美敦力方面在发给记者的《媒体声明》中也表示，“我们确认美敦力接受了国家发改委有关反垄断法的调查并愿意接受发改委的决定”。同时美敦力强调，公司“致力于严格遵守中国的法律法规，公司将一如既往地为改善患者健康提供高质量的医疗器械和治疗方案”。

舆论关注度走势分析

12月7日，国家发改委官网新闻发布栏目中发布了两条新闻，其中一条便是“国家发展改革委依法对美敦力价格垄断行为罚款1.185亿元”。

该信息发布后，很快被新浪、网易、凤凰网等大型门户网站转载。同时凤凰网再次对该话题以视频的方式进行传播，微博用户“医药代表微刊”和微信公众号“医药代表”进一步将该话题传播到微博和微信平台，传统媒体《北京商报》《经济观察报》等进一步跟进，扩大了该话题的传播途径，提升了该话题的舆论热度。

12月8日，国家发改委反垄断局处长徐新宇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表示：“一开始突袭并不顺利，我们40多人被美敦力中国总部困了6个多小时……”在当日引起高度热议。

同时，随着美敦力被罚事件的持续发酵，医疗器械背后的黑色产业链也逐渐浮出水面。《北京商报》刊文《美敦力被罚牵出医疗器械暴利产业链》，被腾讯、网易、新浪、环球网等网站转载。

“法治周末谷尼舆情监测中心”新媒体大数据平台“新微邦”数据显示，当日有关该话题的新闻报道为498篇，新闻热度率先达到顶峰，微博热度也于次日达到顶峰。

12月9日，舆情热度仍处于高位。相比前两日，当日开始出现不少评论性的文章，比如，《巨额罚款难消除医疗业沉疴》《别把医械暴利归于“技术垄断”》等。

12月10日和11日为周末，舆论热度明显下滑。

12月12日，舆论关注度再次回暖，达到一个小高峰，但从报道内容来看，除了对处罚事实进行报道外，还有多家媒体关注到了美敦力的“高调”——今年6月15日，美敦力大中华区就高调组织年会并公布消息：将成为唯一为所有销售人员提供个人车辆的公司。美敦力大中华区为何如此慷慨？有媒体认为或许跟公司的吸金能力有关。

12月13日以后，美敦力因价格垄断行为被罚事件虽仍被持续关注，但整体来看，舆论热度明显降温。

根据“新微邦”数据，截至12月18日晚10点，有关该话题的新闻报道有1200余篇，微博发帖700余条。其中，主流媒体中，中国网关注度最高，澎湃新闻官方微博推送的相关贴文被转载次数最多。

网友观点倾向性分析

对相关新闻及微博网友留言及评论进行随机抽样分析发现，近四成的网友认为对美敦力处罚太轻，应该严惩；两成以上的网友认为发改委此次处罚做得很好，为其点赞；近两成的网友认为美敦力之所以能够垄断价格，主要还是国内没有同等质量的产品可以替代；另有部分网友明确表示医疗行业属于暴利行业。

处罚太轻，起不到威慑作用，38%

网友“暴风”：就罚这么一点，能起到什么作用？违法成本如此之低，以后它们干起来会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为发改委点赞，25%

网友“古道瘦马”：不管罚多少，贵在已经动手了，先赞一个！

主要还是国内没有同等质量的替代产品，17%

网友“豆爸”：之所以进口产品有此类行为，主要是因为我们国产产品硬不起来！

网友“骑马逛太空”：关键还是我们没有自己的拳头产品！

医疗行业属于暴利行业，12%

网友“tianguishen”：医疗价格暴利，老百姓无奈啊！

网友“PridePrejudice”：如今的医疗行业属于暴利行业！

其他，8%

媒体报道分析

随着美敦力被罚1.185亿元事件的持续发酵，医疗器械背后的黑色产业链逐渐浮出水面。

《法治周末》引用北京鼎臣医药管理咨询中心负责人史立臣的观点称，医疗器械生产企业在制定价格之时，就已经将各个环节的利润空间预留了出来。这是一个层层管制的模式，下级经销商如果出现问题，美敦力会直接要求一级经销商承担责任。所以，不需要美敦力对各层级实现直接控制，经销商之间就能实现很好的制约。不听话的就自然被经销商体系淘汰。

《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称，以支架为代表的医疗器械价格高企，除生产企业与各经销商合谋促成价格垄断外，支架产品进入医院渠道必须上缴“打理费”已成潜规则，部分医院的打理费甚至占到患者购买使用支架产品价格的70%至80%。

《北京青年报》认为，对企业进行处罚只是抓住了技术垄断的关键环节，在其后的利益链条上，还存在着导致药品和产品价格更高的销售垄断，及寄生于其上的其他利益主体。只有彻底消除技术垄断之上的相关利益链条，对技术垄断的处罚效应才能最终体现在价格层面。否则，即便一家药企成为众矢之的，患者的切实负担还是很难得到普遍减轻。因为，与技术垄断相比，销售垄断更容易操控。

在《京华时报》看来，巨额罚款不足以消除医疗行业沉疴。发改委重罚美敦力，很大程度上有“杀鸡给猴看”的警示性意味；但从行业治理的角度看，巨额罚款的震慑性并不足以消除沉疴。只有在行业的每一个领域和环节，都坚持用严格而同等的标准常态化执法，实现政府监管的全天候在岗在位，方能以“去病抽丝”之韧劲渐渐消解行业沉疴，让行业“山清水秀”。

舆情点评

此次美敦力被罚事件将医疗器械市场暴利再次引入公众视野之下。

从媒体观点可以看出，以此次遭查处的美敦力公司出产的支架为例，出厂价仅为1000元左右，至患者使用环节价格则迅速飙升到约3万元。

而医疗器械和药物领域，与之前查处的汽车等领域的反垄断有所不同，消费者往往更容易面临“别无选择”的局面。不少特效药和特定医疗器械的生产者“仅此一家”，而价格也在专利权和独家渠道的保护之下，居高不下。

正如国家发改委反垄断局局长张汉东对媒体所述，医药领域关系百姓民生，因为垄断违法，市场制失效，价格不能充分竞争，增加的每一分成本最后都有可能转嫁给患者，因此未来这一领域的反垄断调查，还将持续加强。

从网友观点来看，不少网友认为处罚太轻，看似上亿元的巨额罚款对于美敦力来说，或许只是隔靴搔痒，政府部门应该加大处罚力度、甚至有网友直呼禁止美敦力产品在国内销售等。由此可见，公众对于损害消费者利益的行为是多么地不满。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国家发改委此次对美敦力的查处，让民众看到了惩处市场垄断的强劲力度，可谓在整治医疗卫生行业的垄断行为开了个好头，赞声一片。另外，国家发改委选择美敦力这家医疗器械巨头进行处罚，警示作用不言而喻。

不少网友呼吁，希望国家相关部门继续加强惩治关系民生的违规行为，切实维护百姓的利益。

而从国家发改委官网的信息来看，发改委将继续加强医疗器械行业反垄断监管，制止生产、销售等环节中的各种限制竞争措施，严肃查处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等违法行为，切实维护公平竞争秩序，保护广大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来源：法制周末，作者：马金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