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12年12月29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生物产业发展规划》，该规划明确地指出到2020年，生物产业发展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这一利好的国家产业引导政策，吸引了众多的投资机构，企业和个人投资者的广泛兴趣，中国生物产业展示前所未有的良好发展机遇，生物产业也是制造业中较为高端的制造行业之一，对于偏好制造业的中国投资者，自然会十分关注。今年以来，在中国的资本市场上，生物医药板块整体表现非常出色， 板块指数累计上涨20%以上，大大地跑嬴了其他行业。现在的中国，资本和市场都比较成熟，是发展生物医药产业的好时机。生物药业（Biopharma） 仅仅是生物医药产业的其中一部分，生物药业是一个相当复杂而且专业性很强的系统工程，进入这一高门槛的行业，也会面临巨大的挑战，尤其是生物药业需要很多复合型人才整合，一些法规的门槛较高，尽管生物药业是高利润的特定产品，同时也具备了有投资风险性高的性质，本文以个人的经验初步总结探讨生物药业发展的机遇和挑战。

1. 生物药业是一复杂而又漫长的商业开发

生物药业（Biopharma）是指生物技术或生物活性为主的药物开发，不同于化学药品，生物药品还可以分成小分子药物，如多肽类，激素类，或者动植物提取生物活性类，也可以是大分子的单克隆抗体药物，疫苗等生物制品。生物药业可利用生物基因工程重组，培养，蛋白质提取和分析，或者链接特效的化学药物基团，生物靶向地作为诊断，治疗等制剂。生物药物是需要研发并进行药理学和毒理学分析，实验动物临床前试验，再临床设计和试验，数据生物统计分析，建设GMP药厂，论证生产工艺，产品质量控制，最后需要药政审批，这是非常复杂而又漫长的商业性开发，知识产权相当重要而又复杂的，生物药业需要认识到知识产权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有人说做生物药业需要能耐得住寂寞的政府支持和投资者，光有创业激情是不够的，需要很大的耐心，要有持久战的精神。对于较大多数投资者，他们希望投资短，平，快的项目，生物药业的项目的确并不适合，千万不要盲目地跟风投资热门行业，而是需要做好思想准备，在国外，生物药业大部分也是风险投资机构或天使个人投资者，而国内真正愿意冒风险投资的单位和个人毕竟还是很少数。生物药业又是投资额大，比较难成为家族投资产业，资金量需求大，最好多家投资机构和个人共同参与投资，这样也可以共同承担风险，减少风险性，把困难多预见一些，多储备一些资金来解决问题，生物药业是烧钱的行业，如果一旦资金链断裂，前功尽弃，损失惨重。

2. 人才是不可缺少的第一要素

生物药业非常需要高质量的人才，各个环节人才都有需求，甚至包括生物医药的研发人员，工程设计师，知识产权律师，技术评估专家，国际化技术交流，临床医生沟通，新药申报法务人才等等。中国在这方面有相当大的人力资源，尤其是改革开放后，许多留美学生很多是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和工作，许多留学人员已经在海外累计了几十年生物药业的工作经验。中国的“千人计划”在海外已经引起很大的反响，国外的生物医药企业已经担心人才的流失到中国。印度早些年在化学药品做得较为出色，成功地占有国际化学药品市场的一部分，目前正开始瞄准生物药业的市场，他们的优势在于国际观念的改变较快，语言上更接近些。中国企业如果要想国际化，最佳的方式就是引进海外留学人员，中国留学人员比印度留学人员在国外的生物药业工作的人数更多，在美国各大生物医药相关的大学，研究院，研究中心都会看到很多中国人的身影，例如美国德克萨斯医学中心（Texas Medical Center) ,就有4000人以上华人生物科学家，研究生及临床医生等等。如果这些海外华人专业技术人才协助中国企业在国际化上，不仅仅是技术上支持，也会带动国际观念的更新。所谓人才，不能仅仅强调和限制在高学位的人，其实没有学位，很有工作经验的人也是人才，国内外都有这样的人才，在原有经验基础上，愿意接受并学习新事物的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海外的人才会带来新观念，帮助企业在技术和管理创新上，更具有活力，但不能因具有中国特色而改变生物药业的特性，原则是必须坚持的。生物药业的成功是否？主要要该企业人才团队的建立，什么样的人才团队就会体现出什么样的生物医药企业。尽管生物药业和其他高科技企业一样，主要是资金，技术和管理的有机结合，但是人才团队却比其他行业更为复杂和重要。

3. CRO/CMO等有助加速完成开发

生物药业企业几乎很难什么自己都有，不少业务需要外包给合约研究机构（CRO）或者合约制造机构（CMO），国外的著名品牌药企也是如此。CRO/CMO是属于技术服务性公司，他们可以利用生物医药行业的共性，在提高设备仪器使用率，节省成本上有一些意义。生物药业在投资上需要考虑如何节省成本，同时又可以多功能运行，在做CRO/CMO的同时，也可以设计建设GMP厂房，在时间上加速完成一些生物药物的工艺设计。中国的药明康德在化学药品上已经做了很出色，帮助国外大药企节省了成本，同样也可为国内的生物医药企业服务，现在他们也开始从事生物药品开发。除了国内CRO，有些技术可以到国外CRO，他们的技术已经比较成熟，有些已经获得美国FDA的认证，实际上成本也不会太高，如果技术上需求，不应该太计较成本。生物药品的开发，减少重复试验，本身就是可节省成本，选用好的CRO，少走弯路。CRO本身会为生物药业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支持，对于中国刚刚起步的生物药业是很有帮助的，可以从他们的技术服务内容及技术管理上学到新知识。同时，生物药业拥有自己的知识产权，对于今后进一步研究开发生物药品打下基础。

4. QbD和风险性评估论证体系

在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和人用药品注册技术要求国际协调会（ICH）的有关质量控制文件的推动下，“药品的质量是设计出来的”即“质量源于设计”（Quality by Design，QbD）的理念渐已成为制药界的共识。国内药企要出口欧美，必须深入了解FDA和EMA关于QbD理念的监管要求。并掌握QbD理念，将先进的实验设计方法运用到QbD实践过程中，对QbD的认知需要从理念过渡到深入的实际运用中。

FDA对仿制药申请中关于QbD的要求将从2013年1月执行。如果到2013年1月，仿制药申请中还没有QbD研发的内容，FDA将不再受理。生物药品更是需要有QbD的概念， 产品是质量是靠良好的概念设计，保证产品的质量在制造过程中不会因某些因素而造成一些风险，美国的仿制药品在技术门槛上已经无法设置，现在希望在质量上设较高的门槛，以安全第一为理由，尽可能减少一些风险，FDA基本上是以风险大小来评估生物药品，在知道生物药品有效性前提下，安全风险评估是排在第一考虑的。

风险评估-其实很多是专业性经验累积到一定程度，具有共同特性的认知，每个生物药业设计都不可能是一样的，不太容易标准化，但基本原则还是可以执行的。如果有那家咨询公司担保生物药业可以通过美国FDA的检查和认证，那么这家公司一定是在忽悠生物药业。就算是美国FDA官员他们自己也不一定有把握什么样的标准药厂才能算是合格的。只有逐步地减少各种风险，最后才算是可以生产出高质量的生物药品。

5. cGMP概念及整个产品链

中国新版GMP和欧盟GMP版水平已经很接近，但和美国CGMP比较最大的差别在于C（Current）。中国生物药业如通过GMP认证，后续的执行是否能继续保持高标准，这需要取决于高级管理层的态度和决策。而美国cGMP则是经常地更新要求生物药业及时地提供数据分析，不时地报告各种出现新情况，不断地减少风险，希望把各种风险消灭在萌芽阶段。cGMP从一开始概念设计就需要选择好的有经验的团队，生物药品的设计需要考虑因素较多，包括各种剂量剂型，生产数量，批次等等都会影响概念设计，如果在厂房建设前，仅仅是平地更好，设计公司可完全按照需求来做概念设计，如同在一张白纸上作图，没有限制功能的发挥。中国要求设计公司需要有资质，这本意是好的，但是国外有些好的设计公司却无法取得中国授权的设计资质单位，那么就出现挂靠，或请有资质的设计公司来协助，但如果设计公司不理解概念设计公司的想法，基础设计就会出现偏差，甚至不符合GMP的要求。所以，有专家认为，设计需要有经验的，而不是仅仅是资质的公司，有些公司挂有资质，却也是挂靠，而资质单位是否认真地执行质量检查也不清楚？说不定仅是收点管理费而已。cGMP概念实际上需要贯穿整个生物药品的研发，中试，药效验证，药物代谢动力学，质量控制和药品分析，仿制药需要有等同性实验，甚至包装方式和质量都有可能需要控制风险。在设备选择上，需要选择合适的，而不是最贵的，美国FDA并没有要求选择那家公司的设备，也没有评估那家是可以通过cGMP, 供应商都是业主自己根据投资的生物药品品种而制定。有些包装材料，如能减少风险，自然选用风险小的，例如免洗胶塞，肯定比自己洗的胶塞会风险小点，也是会贵点。生物药业相关的产品很多，整个产业的发展是和配套的产品质量分不开的。如果配套的产品质量有问题，同样，根据风险为基准评估的体系，我们必须尽可能减少任何一点机会的风险。

6. 设备硬件和软件的兼容性

在生物药业的建设中，最常见的是设备采购质量控制。从投资者角度来衡量，当然希望投资越少，采购的设备又是最好的，但这往往是矛盾的。我认为主要需要根据产品的开发需求，以及产品市场的定位。如果仅仅是中国市场，那么采购的设备并非一定要多高尖端，并非生物药业没有资本，而是需要匹配。同时，我们也不能“杀鸡用牛刀”，合适的设备标准要求，对于企业在管理上是有较大的帮助的。中国生物药业，在设备硬件上投资，一般比较认可，比较容易说服业主或投资者，但是在软件上投资却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例如设备自动化软件，设备采购后年检合约，维修合约等等，还有人员培养培训，真正地让设备的功能发挥到其所应该体现的功能。一般美国FDA检查官对于硬件要求并非很高，他们还是比较坚信生产供应商，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可以验证过的，而在管理上，FDA官员要求较严，希望有完整一套的规章制度严格地执行。中国企业有时希望利用硬件的优势来显示业主的决心，却没有在软件上下更多的功夫来平衡自身的不足。我认为生物药业企业应该对管理软件上都投入人力和精力资源，真正地让整个项目经历考验，也使硬件和软件相互配合上有更默契些。

7. 资源整合可减少投资风险性讨论

生物药业的发展，离不开多方位资源。除了政府投资政策引导下，在研究开发及财政上的资金支持，企业也需要有思想准备投资额较大，项目执行时间较长，每个新药开发短的需要3-5年，有的新药需要8-10年，仅仅靠一家企业或投资者能力是有限的，再说多渠道的战略合作伙伴也有利于生物药业的发展，无论在资本上，还是在技术上，管理上，供应商，设备商，外包商，销售商，论证咨询，新药申报，临床实验基地，信息储存和管理分析，甚至最终批发经销商。生物药业项目投资经常是投资额较大，1-2亿元不算多，5-10亿元也是可能的，好像是无底洞，作为管理者，绝对需要精打细算，同时又不能降低标准，如果一不小心，马虎大意，或者花钱太多，或者花了钱还达不到目标，甚至少花一点钱却需要重新翻工，造成的损失更大。所以，在评估资源的使用上，对生物药品的项目需要很专业的人才参与，否则，各自有各自的说法，却没有为了达到高质量这一目标统一标准，各行业的专家评估意见对生物药品的项目是很重要的，在生物药业行业中，很少有全能的专家，这样没有一个人说他/她什么都懂，生物药业绝对是最复杂的行业，几乎很难找到什么都懂的专家，而是需要根据生物药业阶级性的需求，根据阶段找该阶段性的行家。中国企业盲从性较强，尤其是政府鼓励的产业，很多机构投资者或企业家都会一涌而上。生物药业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最担心的是整个行业会像太阳能光伏产业，风能发电等，并非说这些产业不好，而是太多地投入，最后就会出现产能过剩。生物药业更有特殊性，一旦投入，却很难转产其他，GMP厂房设备修改也是很困难的，损失是相当大的。所以，我们需要警惕未来中国的生物医药产业也会出现严重的泡沫性。据了解，目前欧洲一些生物药业设备制造厂获得中国生物药业的订单已经排队到1-2年后，而这些设备动一动就是上千万美元，中国到底有多少家生物药业在建设GMP药厂，各地方主义的利益因素，并非完全按照市场需求，这种盲目地投资生物药业，在人才不足，资金不足，技术不完善，“摸石头过河”方式去投资生物医药行业，风险是很高的。我有预感2020年中国生物医药行业将会面临重新大洗牌的局面，只有那些资金充足，掌握核心技术和人才团队的生物医药企业，加上优秀的管理才有可能继续地发展。

总之，投资生物药业是一项很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有长期思想准备，需要有足够的人才储备，需要借用外脑，包括CRO/CMO外包方式，充分地利用各种资源，采用创新技术转化及产业化，定位好市场和投资质量标准，根据国际上通用的质量技术标准，打开国际化市场。同时，又要避免过度投资硬件，应更加重视软件和管理，在投资规划节奏上要协调，避免过度投资项目，防止膨胀心态，以免制造生物医药产业泡沫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