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辉瑞、葛兰素史克、雅培、强生开出巨额罚单的美国政府，近期将矛头指向了另一家全球领先药企诺华。十天内两度起诉，诺华制药随即成为了风暴中心。

近日，美国司法局在其网站上宣布，正式起诉诺华制药。原因是诺华通过“Speaker Program（讲者计划）向参与的医生给予回扣好处以及昂贵的娱乐享受，造成数百万美元联邦医疗福利计划的报销费用蒙受损失”。

根据美国司法部的解释，从2002年到2011年，“讲者计划”项目共覆盖3.8万余位医生，总计花费约6500万美元。其中一些宣讲会议甚至被举办在几乎不可能做宣导的场所，如休闲餐厅和佛罗里达海岸钓鱼之行等等，人均上千的餐饮招待和直接回扣更是屡见不鲜。

由于涉嫌违反美国《联邦虚假申报法》，诺华或将面对民事惩罚而被处以三倍不法收入罚金。在公司管理架构上，外资药企的合规体系全球统一松紧，然而屡屡被起诉的现实却与中国市场几乎绝缘。

有资深医药营销人士告诉记者：“这仍与外资药企在华的超国民待遇有关，这样的合规问题天天在发生，而且存在了很长时间。在中国，只要药企不是拿着真金白银进行贿赂，一般来说都不太会被查。”

“惯犯”诺华

十天内接连遭到合规起诉，并在此前两年内多次因回扣诉讼进行和解，诺华制药已被美国政府视为“惯犯”。

当地时间4月23日，美国政府以医疗欺诈为名对瑞士制药公司诺华制药提起诉讼，称其为了让器官移植患者弃用竞争对手的药品，改用诺华公司的麦考酚酸酯缓释片（Myfortic）而向相关药店支付回扣。

“诺华将回扣伪装成返利和打折的形式支付给了至少20家药店，此举导致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项目需要支付数百万美元虚报费用，违反了美国《虚假申报法》。”

4月26日，美国司法部又盯上了诺华“讲者计划”的合规问题。为了提高旗下三款药品销量：两大高血压药物Valturna、Lotrel以及糖尿病药物 Starlix（通用名：那格列奈片），诺华被指进行了违反合规要求的娱乐宴请和献金行为。

根据相关诉讼文件援引诺华公司内部调查的内容显示：对于无论是“讲者计划”的演讲者或参会者而言，诺华公司提供的铺张宴请游玩和回扣等种种好处，都是一项“高回报的投资”，此后医生改开诺华相关药品处方的比例大为提高。

以上述抗高血压药品Lotrel为例，作为诺华的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贝那普利和辉瑞的钙离子拮抗剂氨氯地平的组合，这款药品1995年在美国推出后，长期维持着美国ACE抑制剂市场领导者的地位，巅峰期甚至占到全美细分市场约八成的销售。然而在2007年专利保护到期之后，诺华此款药品在新型ACE抑制剂联合用药市场上，也遭遇到了包括葛兰素史克等公司旗下竞品的挑战。

手握处方权的医生们，自然成为了各大药企宣导拉拢的重心。而业已在华上市销售的糖尿病药物 Starlix是否同样存在合规风险，诺华中国讳莫如深。

“诺华中国一直是按照各国法律法规进行经营，同时也严格执行诺华全球合规的高要求。具体美国诉讼的问题，须有全球总部予以回答。” 诺华（中国）企业沟通总监闵熙向记者表示。

中国合规之考

据不完全统计，仅2012年以来美国政府的三张针对药企的罚单便累计高达68亿美金。去年7月，英国药企葛兰素史克对违规营销处方药物等指控认罪，并同意支付30亿美元罚款了结此案。强生也在去年以同意支付22亿美元的高额代价终结了美国政府对其精神病治疗药物维思通（利培酮）和其他几款药物的非法营销调查。而在2009年，辉瑞和礼来公司也为公司早前的违规操作分别支付了23亿和14亿美元的罚金。

2010年9月，诺华同意支付4.225亿美元解决针对其支付回扣、非法营销行为的刑事和民事诉讼。作为和解的一部分，诺华还与美国健康与人类服务部（HHS）签署了一份为期5年的企业诚信协议，协议期内若诺华发生实质违约，可能被拒绝参加美国联邦医疗保健项目。这也让本月两次诉讼的影响更为深远。

记者了解到，除了这样“坦白从宽”的合规主动报告制度，各大药企管理者职业经理人的出身，也造成了新官上任后主动将前任留下的老问题进行报告，以求自我划清界限的趋势。

同一合规体系之下，在欧美市场屡屡受罚的外资大佬们在中国却相安无事，各大涉事企业中国区的合规部门却未传出革职查究的消息。然而国内医务工作者被查出收受贿赂的新闻却屡见报端，行贿者的问责缺失引来大量质疑声。

“中国对于药企合规的监管制度还不完善，众多外企都是直接和政府部门进行合作项目的，多年来政府公关的基础在其合规风险爆发之时就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前述营销人士指出，“诺华的政府关系尤其硬。”

不过，各大药企在华的合规压力也正在迅速提高。

RDPAC （中国外商投资企业协会药品研制和开发行业委员会）媒介总监左玉增向记者表示，外资药企的合规基本都是全球一条线下来的，发现了合规的漏洞就会进行封堵，总体是越来越严格的。对于发现有合规问题的涉事人员都采取一票否决制的，无论本身业绩多好。毕竟这关系到公司的整体形象和股东的直接利益。而且，许多外资药企都要受美国《海外反腐法》的额外约束。

“随着近几年的大环境变化，企业内部的审查力度正在不断加大。本地公司自身都会配有合规官，进行日常的审查，而每季度这些药企都会从总部派人到不同国家的分公司进行二轮审查。类似的产品宣导资料和手段都要经历医学部、法务部、公关部等部门的层层审批。” 左玉增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