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店”模式下新药研发往来密切，市场终端同业竞争，对外交流混为一体

近日，恒瑞医药董事长孙飘扬在医药创新大会上的一则讲话引起了广泛质疑。孙飘扬在发言中提到两款新药西帕替尼和海那替尼两药品由于客观原因开发中止。然而，却有记者发现该两项药品临床批件的申请单位并非恒瑞医药，而是豪森医药。因恒瑞医药董事长孙飘扬与豪森医药总经理兼法人代表钟慧娟的夫妻关系，所以“恒瑞停止研发，豪森申请批文”一事受到了“利益输送”的质疑。

　　对于外界质疑，恒瑞医药董事会给《证券日报》记者的回复称，孙飘扬在学术交流会上为了说明新药开发风险高，借用了豪森西怕替尼和海那替尼两款新药停止开发的例子。记者未能获得当时现场录音，但当时参与报道的记者向本报证实，当时孙飘扬是以恒瑞医药董事长的身份参加论坛，演讲的PPT也标注恒瑞医药的标志，而孙飘扬当时的说法是：“我们之前有个某某药”。

　　恒瑞医药在采访回复中拒绝复述董事长当时的原话。但调查中记者发现恒瑞医药研发骨干曾参与豪森另一款新药甲磺酸氟马替尼的研究。蹊跷的是该新药的化合物专利权人为恒瑞医药董事长孙飘扬。对于董事长参与豪森新药研发一事，恒瑞医药董事会在给《证券日报》的回复中称：“董事长孙飘扬在业余时间为豪森甲磺酸氟马替尼的开发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研发骨干参与研究豪森新药

　　据记者获悉，恒瑞医药的研发骨干曾参与豪森医药抗肿瘤新药甲磺酸氟马替尼的研究。2009年，当这款用于替代进口药品治疗白血病的新药还处于临床一期时，恒瑞医药的研发骨干宫爱申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一次学术会议的论文集丛中发表了“关于氟马替尼在人体内代谢产物”的研究论文。对此恒瑞医药董事会回复称，公司上海研究中心职工宫爱申于2007年底至2010年6月在中科院上海药物所药代中心攻读博士学位，其间豪森委托该中心进行氟马替尼一期药代研究，宫爱申因此参与了有关研究，与恒瑞无关。

　　但记者查询该论文时发现，宫爱申标注的单位除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外，另一家单位是恒瑞医药子公司上海恒瑞医药有限公司。

　　宫爱申作为恒瑞医药的研发骨干，曾参与2010年7月恒瑞医药的股权激励计划。

　　另据了解，甲磺酸氟马替尼的开发在2011年已经进入临床二期阶段。一年内，临床二期结束后或可直接上市。

　　董事长为豪森研发出谋划策

　　甲磺酸氟马替尼的化合物专利权人为恒瑞医药董事长孙飘扬，专利名称是“氨基嘧啶类化合物及其盐和其制备方法与药物用途”。有知情人士称，该专利授权后转给了豪森医药子公司无锡宏创医药科技有限公司。 恒瑞医药向本报记者声明从未研发过甲磺酸氟马替尼，但公司董事长为何是该款新药化合物专利所有权人？恒瑞医药董事会给记者的回复是：“公司董事长在业余时间为甲磺酸氟马替尼的开发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有律师介绍称，专利权人是专利所有权和持有人的统称，包括独占权、许可权和转让权。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执行本单位的任务或者主要是利用本单位物质条件所完成的职务发明创造，申请专利的权利属于该单位。记者在国家专利局网站上查询发现，该专利的发明人依次是孙飘扬、吕爱锋、杨保海、胡春勇。吕爱锋是豪森医药公司副总裁、江苏豪森医药研究院有限公司院长，杨保海和胡春勇均系豪森员工。既然甲磺酸氟马替尼的研发单位是豪森医药，化合物专利主要参与人员也是豪森研发团队，孙飘扬只是业余时间给予建设性意见，那为何该专利的专利权人不是豪森医药也不是豪森研发团队而是孙飘扬？

　　记者采访期间获得了了两份恒瑞医药董事会的采访复函，这两份同时抄报上海证券交易所的复函对甲磺酸氟马替尼的说明主要包括：公司从未研发该新药，也尚未与豪森有过联合开发新药的情况；董事长业余时间曾给予建设性意见；研发骨干参与其中是因为在攻读博士期间研究单位受豪森委托进行的；恒瑞未对该专利及甲磺酸氟马替尼开发进行任何投入。

　　“夫妻店”同业竞争顽疾

　　恒瑞医药和豪森医药都是主打抗肿瘤和抗生素药物的创新型药企，总部都在江苏连云港(3.31,-0.01,-0.30%)。豪森医药系恒瑞医药的其它下属关联方，目前外界所知的关联关系是，恒瑞医药董事长孙飘扬与豪森制药股东、总经理兼法人代表钟慧娟是夫妻关系。钟慧娟还持有豪森股权并被看作是豪森医药的管理者和决策者。

　　对于与关联方的同业竞争问题，恒瑞医药董事会给记者的复函表示：“恒瑞和豪森虽然都有抗肿瘤药和抗生素，但没有相同产品，双方在市场上完全依靠各自团队销售”。但当记者进一步问及两家公司产品是否可以相互代替时，恒瑞医药的回答是“产品同质化竞争是国内医药市场的共性”。然而无法忽视的问题是，这两家在市场终端竞争的公司，分别控制在夫妻二人手中。这种情况从恒瑞医药上市至今已经持续了十余年时间。

　　武汉大学[微博]法学院孟勤国教授向记者表示，同业竞争是一个很严重的违规问题。关联交易是可以通过详细的信息披露和公允定价来解决，但同业竞争是不被允许的。“国企改制上市时存在过同业竞争的问题，但现在也在陆续解决”。孟勤国表示，如果恒瑞医药董事长与豪森医药总经理钟慧娟的夫妻关系还存续的话，双方各占对方财产50%的权益，恒瑞与豪森之间算是同业竞争。

　　“这种问题只能通过两个途径根本解决，要么夫妻离婚，要么两家公司吸收合并。折中的办法是双方发表各自财产独立的声明，互不牵扯”。

　　多年前恒瑞医药董事长曾多次表示要收购豪森，很多机构到恒瑞调研时也将其作为调研主题，并传出时间表。但最近传出豪森要单独赴港上市的消息。孟勤国表示，如果同业竞争问题存在，港交所肯定要对此审查。而对于收购豪森医药的话题，恒瑞医药回复称“若收购，将按规定进行信息披露。

　　瓜田李下频受质疑

　　在市场终端眼里，恒瑞与豪森似乎就是一个“恒瑞豪森集团”。2011年4月华西医院网站刊发一篇题为《我院与江苏恒瑞豪森集团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的新闻稿。该文称受“江苏恒瑞豪森医药集团”孙飘扬董事长的邀请，华西医院院长率团前往连云港考察交流，并与孙飘扬董事长签署了《华西医院-恒瑞豪森集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当时的现场照片显示，签约时钟慧娟就站在孙飘扬的身后。

　　恒瑞和豪森似乎也并不避讳同台展示。今年10月，两家公司共同承办了南京医药(4.45,0.00,0.00%)大学附属医院院长的体育比赛。这项被冠名为“恒瑞豪森杯”的医院院长乒乓球赛事已经成功举办了三届。

　　今年9月恒瑞医药董事长孙飘扬带领恒瑞和豪森的五名研发高管到苏州为真生物医药科技有限公司考察。

　　2001年12月，恒瑞和豪森分别申请了注射用盐酸吉西他滨、盐酸吉西他滨原料药的补充申请，次年4月豪森获得了最终批文。此事同样被质疑为“利益输送”。

　　恒瑞医药董事会给证券日报的解释是，2000年豪森开发成功盐酸吉西他滨原料药和注射剂后，并不具备注射剂的生产条件，因此豪森委托恒瑞作为注射剂的生产单位申报批文，注射剂批文中明确写明豪森为研究单位，后来豪森注射剂车间投入使用后，恒瑞和豪森向国家药监局递交了变更生产单位的补充申请。

　　有分析认为，在这种“夫妻店”模式下，恒瑞医药不仅不着力解决同业竞争问题，一拖十余年，往来还越发密切。在这种情况下受到质疑实属正常，“瓜田李下，确实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