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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药 第二章 狗屁医学院

2012-05-10 16:27 来源:看书网 作者:潘习龙 点击:

洋洋淀医学院门前是休闲公园,休闲公园前面是湖泊。

六月天,晴转多云,湖水平静,湖面上印着两个人影。从倒影的轮廓看,便知道是一男一女。男的人高马大,女的矮小肥胖。

大学期间,人高马大是男生最大的资本,矮小肥胖的女生要拿下这个庞然大物,没有几招绝活绝对不成。

男生疑惑地问:“我们真的就这样分手啊?”

女生胆怯地回答:“很抱歉,我妈妈托了很多关系才让我进了省城医院。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找到,家里人反对也在情理之中。”

男生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我没有找到工作,但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女生无奈地回答:“家里人是很现实的。爱能换来大米吗?”

男生动情地说:“当初是你追我的。很客观地说,我现在不是爱你,而是爱爱情,我珍惜初恋。”

女生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当初我爱你人高马大的外表,但现在才明白,人高马大也不能炖肉吃。”

男生声嘶力竭地质问:“咱们不是对着湖水许诺过海枯石烂吗?”

女生心如止水地回答:“的确许诺过,但海枯不了,石也烂不了,爱也长不了。”

“这谈得是什么狗屁恋爱啊!”

“狗屁”两个字是这位男生的口头禅。在他的心目中,“狗屁”两个字可以替代一切语言和一切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语言。

说话之间,男生顺势搬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女生担心失控的男生做出不理智的行为,赶紧后退几步。男生并没有用石头砸向女生,只是狠狠地砸到了水泥地上。随着一声闷响,石头反弹后落到了男生的脚上。“哎哟!”男生赶紧弯腰捂住了脚。

曾几何时,这对男女吵架的时候,理亏的一方往往就是通过这种苦肉计赢得另一方的谅解。但今天有些例外,女生并没过去安抚男生,而是扭头跑进了洋洋淀医学院……

这对男女——洋洋淀医学院98届毕业生。男生,农民的儿子,名叫钱忠利;女生,官员的女儿,名字无从考证——这等平庸的女孩就像呼伦贝尔草原上的一只小肥羊,记住她的名字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情。

钱忠利,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肌肉发达。眼睛大而深陷,目光灼人,其形状像探照灯,其功能像X光机。河北省洋淀县钱家庄人氏。一家五口,父亲钱老六,母亲钱大妈,哥哥钱忠厚,妹妹钱忠星。兄妹三人都考取了大学。钱忠厚考入了北京的BJ大学——一所被中国人神化了的大学。钱忠星上了广州的ZS大学——中国校园最美的大学。可怜的钱忠利,仅仅上了本地的一所医学院——洋洋淀医学院。这所狗屁学校是由洋洋淀卫校改装过来的,医学院要读五年,不仅多蹲了一年,而且就业前景还狗屁糟糕——学医真是个吃亏不讨好的活儿。

大学期间,钱忠利的主要精力都花在恋爱、运动、娱乐上,虽然脑袋里没有装进去多少知识,但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事实上,他想学习也没有那个条件。医学院需要优秀的教师、上等的实验室、红火的附属医院,这样才能培养出合格的医学生。这所缺胳膊少腿的医学院在这几方面几乎都是空白,几幅人体解剖图是仅有的一点教具。学生学基础课就像听天书,学临床课就像听评书。在这儿学了几年,不用说当名医,自己胳膊腿上的几块骨头都没有捏明白就稀里糊涂地毕业了。医学院院长自豪地宣称:我们培养出来的学生个个体格强健,这才是医学院最大的资本。

每次想起这句话,钱忠利就咬牙切齿地骂上一句:“狗屁!”

钱忠利没有了女朋友,也没找到工作。他从省城找到县城,从大医院找到小医院,摸到手上的都是一堵堵冰冷的墙,始终没有摸到门。他也求助过钱忠厚,“神仙”哥哥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爱莫能助。他索性将被褥和书本统统卖给了收破烂的,换来两斤桃酥,打道回府。

钱忠利走出校门口的时候,仍然不忘把手头的硬币扔进流浪汉的瓷碗里——这是钱忠利五年来养成的习惯,每次外出购物剩下的硬币就扔给这个流浪汉。钱忠利之所以对这个流浪汉这么好,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流浪汉身上的某种气质特别像他哥。高考试卷像盘古手中的那把大斧,把他们劈成了高材生与流浪汉的差别。因此,钱忠利不知不觉对流浪汉有了一份亲情。钱忠利对流浪汉说:“流浪诗人,我也要去流浪了,后会有期!”——鉴于流浪汉自诩为诗人,学生们都习惯叫他“流浪诗人”。

“毕业了?祝你好运!在你离校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钱忠利好奇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流浪诗人附在钱忠利的耳边低声说:“我是李太白转世,现在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伟大诗人,这个人就是我。”

钱忠利苦笑着说:“这算什么秘密啊!你不是在学校广场上喊过一万遍了吗?”

流浪诗人算得上洋洋淀医学院最出名的人物,比院长和校门口保安的名气还要大。他常常敲着瓷碗在广场上高歌或朗诵他的诗歌。后来有人发现他的嗓门特别大,学校有球类比赛的时候,便有人出钱雇请他当啦啦队。他助威的球队多半能赢球,有人感慨他的杀伤力能够顶上一名主力队员。有男生出钱请他写情诗,听说用他的诗向女孩求爱,多半能成功。总之,他过着一种半乞讨、半工作的生活。

据说,流浪诗人从小聪明过人,小学时就在当地报纸上发表过诗歌。因写诗走火入魔,导致高考屡考不中。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他只好回家务农,和弟弟在一起过日子。从此,流浪诗人的诗歌中多了一份忧伤,少了一缕阳光。他的一首诗得罪了某位领导,被强制关进了精神病医院。领导说流浪诗人有“精神病”,并不是领导有意诬陷他。领导对“精神病”的理解是:“凡是不按照我的意图去思考的人,凡是不按照我的要求去说话的人,一律都是精神病。”一年之后放出来时流浪诗人真的有些疯疯癫癫了。在弟弟的责骂、村民的嘲笑、小孩的追打之下,他实在无法创作诗歌,也无处安身,最终迈出了流浪的脚步。

得知儿子的处境,钱老六石狮子般地蹲在门口抽旱烟,钱大妈泥塑般地坐在灶台边抹眼泪。念了五年大学,到头来却换来两斤桃酥,你说这是个啥买卖呀?

村头的喇叭里正唱着京剧,咿呀了老半天也没憋出几个狗屁,但钱老六就是爱听,听的是那种感觉,正如湖南人遇上了臭干子,东北人看到了酒瓶子。钱老六另一个爱好就是读古书,他认为中国的四大名著应该是《论语》《三字经》《千家诗》《增广贤文》。他说:“没有读过这四本书的人不配做炎黄子孙!”按照钱老六的观点,神州大地上实在找不出几个炎黄子孙了。

钱老六把自己的两个爱好做了完美的结合,他常常用京戏的腔调把“四大名著”唱出来。钱大妈对这些似懂非懂,但正是这似懂非懂的感觉,让钱大妈平添了几分对钱老六的敬意。

钱老六把自己读过那么多书却一辈子怀才不遇的尴尬局面归结为命运。“命”,失败者的借口;“运”,成功者的谦词。没想到钱忠利生逢其时,结果还是一事无成。

想到这里,钱老六骂了一句:“医生算什么职业啊?哪怕你做了太医,也赶不上一个七品县令。县令大小是个官,太医最多只能算个高级仆人!”

钱大妈急忙敲打着钱老六的额头,小声说:“嘘——别让孩子听见了!”

钱老六一听这句话,口中更冒火:“让他听见咋啦?我就是要让这个混蛋听听,同样是爹妈养的,忠厚和忠星都飞黄腾达了,唯独他成了孵不出鸡的寡蛋。也不知我钱老六祖上的哪根香没烧到,养出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您是文化人,不能总这样骂他啊!他刚刚毕业,站稳脚跟也要有个过程。”

这句话让钱老六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已经不相信他了。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这个混蛋真让我失望!”

那个年代,政治系、行政管理系就是好专业,因为这些专业可以从政当官。再差也得读个中文、新闻之类的专业,这类专业伸缩性强,进一步可以做官,退一步也可以舞文弄墨。小时候,爷爷给兄妹三人读儿歌时不停地念叨:“小小读书生,黄昏读五更。鸡鸣清早起,心想跳龙门。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白马紫金鞍,骑出万人看。问道谁家子,读书人做官!”

医学,算啥狗屁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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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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