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一医院发生患者捅死一人、致伤三人事件后，腾讯网转载的此事件新闻报道后面，竟然有4018人次（占65%）在“读完这篇文章后，您心情如何”的投票中选择了“高兴”，而选择“愤怒”、“难过”和“同情”的，分别只有879、410和258人次（3月26日《中国青年报》）。

患者捅死医生的悲剧让人震惊——可比这种医患冲突悲剧更让人震惊的，是这种“65%网友表示出了高兴”。这种莫名其妙的“高兴”，这种不合时宜的“高兴”，让人感受到了比医患冲突更可怕的网络暴戾之气，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和冷峻。

是的，这个“65%网友表示出了高兴”的调查数据，可能并非真实的民意反映。问题首先可能出在“表情”的选择上，在这样的悲剧新闻之后，设置一个“高兴”的选项，本身就是一种变态的误导。然后，很多网友也许并非真的“高兴”，他们根本没有细看新闻内容，就想当然地选择了“高兴”；还有，也许他们内心是“同情”的，可在网络这种不靠谱的语境中，他们无厘头地选择了“高兴”。无论如何，这种“高兴”并不能反映真实的网友心态。

但不管我们如何去淡化这种“高兴”，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面对这起悲剧，可能确实有人真的“高兴”——“高兴”的比例绝没有65%，但是，面对这种应该“愤怒”、“难过”和“同情”的血腥悲剧，即使只有一个人“高兴”，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也是足够让人震撼的：高兴什么呢？面对这种血淋淋的场景，面对无辜的受害者，面对撕得血肉模糊的医患关系，我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表现出“高兴”的网友，可能一直是站在患者的立场、以受害者的仇恨心态来看待医患冲突的，认为不道德的医生既谋着病人的财，又害着病人的命。“高兴”的人未必是多数，可带着对立的心态看待医生的人，绝不是少数。正是这样的心态下，一出现医患冲突，舆论必然会先入为主地站到患者一方，去抨击医生的无良。面对医生被砍的“高兴”的取向，正是以这种舆情为基础的。“高兴”者认为这是罪有应得，这是一种报应，这是患者的反抗，于是找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可是“高兴”者没有顾及这样的现实，在这起冲突中，起码既有的调查显示，医生是无辜的，医院也是无辜的。

这样的“高兴”，将医患的冲突、将舆论对医生的误解，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想而知，这种在医生尸体旁的“高兴”，会激发怎样一种群体的对立感和互相不信任感。你能指望一个被这种“高兴”激发出“不高兴”的医生，会心平气和毫无心理障碍地给病人看病吗？最终的受害者，还是病人。

最应该互相信任的两个群体，表现出了势如水火的对立。一位医生朋友忧心忡忡地跟我说过：这种不信任，表面上受辱、受伤、受害的是医生，其实最终受害并为之埋单的都是患者，因为患者在数量上虽然是大多数，却必须依赖医生，这是由医患关系决定的。我明白，医生朋友绝不是想拿“最终受害的还是患者”来绑架患者，这是作为一个受过羞辱的医学工作者的肺腑之言。

面对医患血案，有一种“高兴”叫没人性。这种“高兴”表明双方的冲突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极端地步。如此冷峻的现实，拿什么能够救赎呢？答案在谁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