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企业家是人类社会最稀缺的异质性资源之一，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必然是那些在生产过程中具备组织协调才能和创新能力的人。根据委托代理理论，要使企业家的收益与职责相对等，企业家则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企业家不一定拥有个人财富，但可将其专用性人力资本作为风险抵押物。企业家在企业中的实体定位是企业内最高级别的管理者，即总经理、CEO等。 　　

关键词：个人财富；企业家才能；风险态度　　　　

一、成为企业家应具备的条件　　　　

任何一个充满活力的企业，都拥有一位杰出的企业家，如微软的辉煌得益于比尔·盖茨敏锐的市场洞察力；松下电器的长盛不衰得益于松下幸之助杰出的领导才能；通用汽车公司的强大得益于杰克·韦尔奇的改革才能。毫无争议，成为企业家首先要具备企业家才能，这个问题将在下一节做详细讨论。但是，拥有个人财富是否是成为企业家的先决条件，理论界存在较大分歧。  　　

门格尔、卡森等人并没有将企业家与资本家进行区分。门格尔（1871）将企业家视作对生产过程进行计划和操作的人，企业家要实施其功能必需具备企业的所有权，因此，掌握资本是企业家进行生产性活动的必要前提。卡森（1982）专门研究了资本与企业家之间的关系，认为拥有自有资本是拥有企业家才能的人成为企业家的必备条件，也是使企业家长期获得垄断租金的进入壁垒。张维迎（1995）利用经营能力和个人资产两个维度对资本家、企业家和管理者进行区分。企业家就是那些既具有高水平经营能力又具有个人财富的人，只具有经营能力而缺乏个人财富的人成为管理者，只具有资本而不具备经营能力的人成为资本家。张先生强调，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个人资本是易于被观察到的公共信息，而经营能力属于很难观测到的私人信息，因此，个人财富可以作为企业家经营能力的信号。 　　

企业家兼资本家这一观点存在两个问题。  

第一，该观点是一种静态的观点。以张维迎的观点为例，张先生认为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经营能力不易被观测到，所以个人财富取而代之成为企业家能力的信号。而在动态博弈的情况下，经营能力并不是完全不可观察的。经营者可以通过学历、工作经验和平时的工作绩效来传递其经营管理能力。

第二，该观点忽视了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之间的转换。人力资本是动态的和不易于度量的，物质资本是静态的和易于计量的。但是，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之间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换。例如，进行教育投资可以提高人力资本质量；参加工作后，又可以凭借高质量人力资本获得更高的收入。一般人获得财富的途径有两种：继承遗产和凭借能力取得收入。一个人在成为企业家之前，只能通过继承遗产来获得自有资本，但这种资本并不能显示企业家才能，能体现企业家才能的资产是那些凭借企业家经营管理能力和创新能力在市场竞争中取得的利润收入，也就是那些凭借企业家人力资本转化成的巨大的物质资本收入。而在取得这类个人财富之前，拥有经营管理能力的人已经成为企业家了。由此可知，拥有个人财富是企业家的结果而非条件。　　　　

二、企业家应具备的才能　　　　

在西方经济学中，企业家才能是与资本、劳动力和土地这三大基本生产要素有机结合而创造财富的第四大要素，是人类社会最稀缺的异质性资源之一。企业家才能可分为在企业中体现的能力与在市场中显现的才能两种。 　　

企业家在企业组织中的首要职能是经营管理企业，所以企业家必须具备生产的组织与协调能力。萨伊（1803）最早强调企业家在企业中的重要地位，赋予企业家“生产协调指挥者”的角色，认为企业家的职能就是应用知识于具体目的和具体执行操作，包括协调和决策制定。马歇尔（1890）认为，作为领导者与协调者的企业家应具备双重能力，一是监督和管理能力，二是领导和驾驭能力。科斯（1937）从降低交易费用这一全新的视角出发，认为通过一个组织（企业），让某一个权威（企业家）支配生产要素，能够以比市场交易更低的成本完成同样的交易时，企业就产生了。从这里我们可以理解企业家在企业中的作用在于发挥其经营管理才能，使企业的组织成本低于市场交易成本。笔者认为，企业家的经营管理才能是企业家最基本的能力，它直接影响企业的运营状况，同时，企业组织的运营状况又反作用于企业家才能的发挥。 　　

企业家在市场中的角色存在两种不同观点，熊彼特认为，企业家是市场均衡的破坏者，马歇尔、柯兹纳等人则认为企业家是市场均衡的创造者。熊彼特（1934）提出了享有盛名的企业家“创新理论”，以其鲜明特色而独树一帜，成为影响最广的企业家理论。熊彼特眼中的企业家的首要任务就是“创新”。所谓创新就是对旧的生产函数进行创造性破坏，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将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生产要素组合投入生产过程中。熊彼特的企业家理论建立在一般均衡理论之上，企业家在破坏市场均衡的基础上创造市场不均衡，从而创造利润，当大量模仿者尾随企业家进入该市场后，利润消失，市场在更高层次上达到均衡。马歇尔、柯兹纳等人的观点正好与熊彼特的观点相映成辉。马歇尔（1890）、柯兹纳（1979）等人旗帜鲜明地将企业家视为在市场进程中创造均衡的人。市场中永远存在不易发现的套利机会，只有那些“机敏”的企业家才能从中获利，商品的价格差是对企业家“机敏”才能的回报，但这种利润将随着竞争的加剧而逐渐消失。卡森（1982）将企业家定义为“专门就稀缺资源的协调做出判断性决策的人”。判断性决策意味着企业家的决定完全依赖于企业家个人判断，决策过程中没有任何一条可以无成本获得的绝对正确的规律性准则以供企业家参考。根据卡森的分析，熊彼特作为“创新者”的企业家的创造市场非均衡行为和柯兹纳作为“中间商”的企业家的创造市场均衡行为，都可以被视为是卡森作为“判断性决策者”的特例。 　　

笔者认为，企业家是在市场不均衡状态下追逐利润的人。利润本来就是一种市场非均衡状态，在市场均衡状态下是没有利润可言的。熊彼特定义的企业家通过创新打破旧的均衡，使市场处于不均衡状态，从而获得利润。马歇尔、柯兹纳等人认为，市场总是处于不均衡的状态，作为“中间商”的企业家，凭借其“机敏”的才智，发现市场中的不均衡，通过套利获得利润。因此，企业家只能在不均衡环境下才能获得利润，要么是打破原有均衡，要么是利用原有的不均衡。 　　

三、企业家与不确定性　　　　

企业家负有经营管理和创新职责，为使企业家享受的收益与承担的职责相对等，企业家必然要承担一定的风险。马歇尔（1890）一直认为企业家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承担风险，那些由于判断投资失误和经营失败所带来的风险，必须由企业家自己承担。奈特（1921）特别强调企业家处理不确定性问题的能力，企业家就是那些自信和敢于冒险的人，他们通过保证多疑和胆小的人有一确定的收入以换取对实际结果的拥有而“承担风险”或对后者“保险”。熊彼特（1934）则将企业家和资本家进行区分，企业家进行创新活动所需要的资本完全由资本家提供，不拥有自有财富的企业家不承担风险，承担风险的是那些向企业家提供贷款的资本家。  　　

以上两种观点存在一个共同问题——他们所指的风险都是狭义的财产风险，没有个人财富的人就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笔者认为，在瞬息万变的市场条件下，企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一名合格的企业家应当具备洞察风险的能力和在不确定性环境下盈利的信心。在企业家与资本家相分离的情况下，企业家依然可以通过其人力资本来承担风险。企业家的经营管理能力不但与他们现在的收益挂钩，还会直接影响其未来收入。企业家将公司经营得好，则人力资本升值，企业家未来收入上升；企业家投资经营失败，则名誉受损、人力资本贬值，企业家未来收入流减少。　

四、企业家描述性定义　　　　

企业家对应的是一类非常复杂的人，人是发展变化的，要对一类人下定义是十分困难的。因此，我们在这里只给出一个描述性定义。　　

首先，企业家必需以经营企业为己任，对企业的生存与发展负有直接责任。企业家是以经营企业为职业的人，只有以企业组织为依托，企业家的才能才会得以发挥，转化为促进经济发展的动力。 　　

其次，企业家必须是那些在生产过程中具备组织协调才能和创新能力的人。在企业内部，生产要素的配置是通过企业家的权威来完成的，一方面，企业家要将每一种生产要素配置到效率最高的生产环节中；另一方面，企业家还要平衡各种生产要素所有者之间的利益冲突。因此，企业家首先应该是一名管理者。但是，企业家不是一般的管理者，还应该拥有创新才能，创新是企业家与一般管理者之间的区别所在。这里的创新包括两个方面，识别机会和创新过程，二者缺一不可。发现市场机会要求企业家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市场经验，比一般人更早识别市场获利机会；创新过程就是将一种从未有过的有关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系统从而创造一种新的生产函数的能力。 　　

最后，企业家既然负有经营创新职能，则必然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否则会造成企业家享受的收益与承担的风险不对称。企业家可能承担很少的财产风险，但当企业家人力资本专用性程度很高的时候，可以把投入到企业中的人力资本作为风险抵押物。　　综上所述，“企业家”就是指那些以经营企业为己任，在生产过程中具备组织协调才能和创新能力，并以自己的专用性人力资本承担经营风险的人。企业家对应的是一类人，而不是具体的职务。但是，如果一定要把企业家与其所在企业内的职务相对应的话，笔者认为，企业家在企业中的实体定位是企业内最高级别的那一名或两名管理者，即总经理、CEO等。